父親個性古怪,長期獨居南部。那一日,從姑姑的口中聽到父親住院三天,沒有人前往
探望的消息。我趕緊打電話問父親,生了什麼病?父親回答:「管他什麼病!反正每個
人都會死,妳也不用太傷心。」
爸爸曾對我們說,他有一個朋友中風,在加護病房裡急救,生命垂危。這時,他的子女
竟然要求拔呼吸器,不想再急救,還開始物色靈骨塔。
但醫生表示只要病人還有生命跡象,就不能不救。後來病人醒了,一般子女的反應是「
太好了,父親醒了!」而他子女的反應則是:「慘了,怎麼沒死?一天的看護費要二千
元呢!」父親說:「久病無孝子孝女,如果今天是我躺在那裡,不要救我,我不想臨死
之前,還要花子女一大筆錢,我也不想看到你們兄妹為了照顧我,反目成仇,那會更傷
我的心。反正早晚都會死,不如早點死,比較省錢。」
記得年少時,我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天,父親生病了,我一定要待在他的身邊,守著他
,直到他閤上眼的那一刻。
等到這一天可能成真時,我卻恐懼了,因為我遠嫁他鄉,孩子還在襁褓中,光是照顧孩
子跟上班賺錢,就已經分身乏術。而哥哥薪水不高,卻要養活一家四口,更不可能辭掉
工作照顧父親。
父親比我們更早想到這一點,才會有「就算死,也要替子女省荷包」的想法。聽了,真
令人心疼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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