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的山多利---第一杯---維士比與油飯

　　為什麼叫做夜雨的山多利？很簡單，因為我喜歡下雨的夜晚，也喜歡喝一點山多利，更喜歡在雨夜中把自己沈浸在酒精裡。不過我的酒量很差的，三杯就會躺平不省人事，因此我愛喝酒卻不會醉酒，我只是喜愛那種醺醺然的感覺，那會讓我思緒激昂，然後浸淫在一場場的情感裡。

第一杯　維士比與油飯

　　

　　不騙你，昨晚竟夢到捧著一碗油飯吃得好高興，醒來後齒頰猶留濃郁的糯米香，那味道讓我想起很久以前朋友的兒子滿月送我的那盒油飯滋味，可惜時間過於長久，我都忘了是什麼時候。

　　年輕時在商場上周旋，在工地裡高攀低走，常常因為時間或氣候的關係而簡易用餐，甚至忙過頭就乾脆不吃，所以就把胃給弄壞了。記得那時候最常替代為餐的是維士比，尤其工地裡的水泥師傅或員工遠遠見到我就斟一杯等候，天大的事情非得乾了再說，往往一場工地巡視下來不止飽到喉嚨，連臉頰也紅得像關公。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種情誼的聯繫，對我來說則是一種向心力的凝聚，尤其當天雨無法工作時我常會在起鬨中掏錢買幾瓶，然後和他們席地坐在板模、磚塊、水泥包的場所一杯杯的酌。

　　記得那一天情緒特別高亢，因為有一名老師傅老來得子並且前一天滿月，所以特地帶了幾盒油飯到工地請大夥吃午餐。他很堅持我一定要品嚐自家做的油飯味道，我則看著維士比和糯米飯發獃，後來在盛情難卻以及不想破壞氣氛的考量下我偷偷躲到一旁先吃了一包胃藥，然後才敢放膽與他們一口口的暢飲及吃油飯。

　　懷念嗎？當然懷念！

　　那一天雨怦怦地狂下，從場外的泥濘濺到我的腳踝，我捧著一杯維士比聽老師傅的過去，聽他年輕時從鄉下到大都市的奮鬥史，也聽他泛黃的老故事貼在黎黑皺紋的臉龐，然後倏忽一聲飛到夢想的天堂。

　　抬起頭，我又看到阿德用女工的頭巾圍在腰間跳起濃濃的鄉愁，那一聲聲什麼阿伊瑪我聽不懂的音調洶湧的在我心頭翻動，彷彿遙遠的檳榔在暴雨中無力的隨風擺盪。

　　睜開眼，窗外雨訇然。我走到不遠的菜市場尋著了一位賣油飯的老婆婆，她臉上的皺紋像老師傅的滄桑，油飯熱騰騰的煙霧彷彿阿德的放蕩，使我不禁跌入沈沈的過往。

　　買了兩盒油飯，順道提一瓶維士比，雨中我決定今天不吃胃藥，要讓那股思念掩過隱隱的痛感，然後躺在床上回去很遠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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