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先生，」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小了，於是緊接著拉高噪門：「戴設計師和陳設計師說…說…」
聽她說不下去了，摩理不耐煩地打斷她：「有什麼鬼話快點說出來！」
印卬看到女秘書被摩理嚇得跳起來，她兩手交握地力持鎮靜，口齒清晰地迅速說道：「他們說合約是假的，因此沒有理由簽下同意書，而且他們要……」
「要告你詐欺，摩理。」那位年輕的設計師冷冷地接口。
摩理嘲弄地回應：「呵？陳設計師，你再拖著不簽字，兩天後就要等著被我公司告，怎麼，你已經等不及想上法庭了？」

「這份垃圾也叫合約？」陳設計師將置於手掌下的合約書舉起來，它足足有一公分厚呢，不使用電子檔還真是浪費紙張。
「封面寫著合約倆字哪！不識字你也敢簽？」摩理轉過臉，逕自訕笑著。
「你把它吃下去，我就承認它是合約！」陳設計師終於被摩理激傲慢的態度激怒得失去自制，他霍地站起身來，將整本合約書以擲飛盤的方式射向摩理。

印卬本能地要接住合約書，但摩理快一步地抬手將之拍落，及時把合約書壓按在桌面上，桌面因此發出很大的響聲，可知他用的力道不小。摩理斂起飄忽的眼神，改以銳利之色瞪向陳設計師：「你這是蓄意傷害！」要是砸中了難保鼻子不會歪掉。

摩理看向財務長：「你怎麼回事？一份同意書都搞不定，還讓這傢伙弄不清楚誰是誰非地胡亂攻擊，要是一個不小心，你知道多打一場傷害官司多浪費時間嗎？」

「抱歉，摩先生。」財務長開口的聲音是乾澀的，他雖然有著多年資歷，但在摩理面前仍然全無主管的尊嚴，連額頭冒出的汗也不敢擦，只能唯唯諾諾地解釋著：「我已經將所有文件、報表向戴設計師說明清楚，也告訴他們逾期不簽同意書還會另加罰則，但是他們說摩先生說的話才算數。」

女秘書馬上應和著：「我和財務長都已經依照您的意思，和兩位設計師充分溝過了，但戴設計師說我和財長在公司任職的時間，遠不如他和您的交情時間長，堅持要等到您來才能做成決定。」

從女秘書的反應來看，她和財務長不是因為敵意濃厚的兩位設計師而繃緊神經，而是因為在摩理到場之前未能取得簽好字的同意書，會顯示他們辦事不力，摩理定會不給好臉色看。

「決定？」摩理冷哼一聲，手指著合約：「你看見他們的決定了！人家存心不認帳，只打算趁機傷害我，這你都看不出來？」

「摩理先生，傷害算什麼？你的做法簡直是殺人不用刀。」年近半百的戴設計師總算慢騰騰地開口說話了。

「換點新詞行嗎？老說這種抽象不實的指控，誰聽得懂呢？」摩理對戴設計師的態度相對和緩得多。
「我們業務往來已經有十幾年，戴某哪一回合作不是以誠相待，你竟設了這麼個局對付我和我女婿，這實在太不厚道了。」
「這話沒道理，合約是你同意才簽的，現在要反悔，我可擔不起這個損失，是吧？財務長。」摩理流目轉向財政長，財政長連忙點頭應和。

陳設計師指著摩理咆哮著：「摩理！你利用雙方合作已久，讓我們以為合約都是定型制式的，然後趁機在會議中製造混亂，將更改過細節的合約調包，騙我們簽下這份滿是陷阱的合約！」

「沒人說過合約會一成不變，你們懶得看清楚是你們的錯，與我何干？」摩理說完就一攤手、嘿嘿地笑個不停。
「你別不承認調包的事！」
「你有證據嗎？」摩理以指頭敲著桌面，十分地不耐煩。
「以前也有人上過同樣的當，他們說有親眼看見。」
摩理嘖嘖作聲地搖著頭：「那就是沒證據！如果你們沒誠意簽字，就散會吧！」

印卬大約聽明白事情的脈絡了；摩理似乎慣用有漏洞的合約，騙得對方簽字，或故意誘使對方誤觸當中罰則地雷，然後依約得利－－無論是求償、接收，還是片面終止合作。

戴設計師按壓著想要繼續破口大罵的女婿的肩膀，嚴肅地凝視摩理：「摩理，我們今天來是看在多年情份，給你一個懸崖勒馬的機會，如果你執意要黑著心併吞我的事業，那麼我們就只有法庭上見。」
摩理挑起一邊眉毛：「恐怕你無法如願了，法庭上你們只會見到我的律師。」
「你……」陳設計師瞋視著摩理，但老岳父向他搖搖頭，示意該離開了。

摩理也不攔他們，只是將面前的合約扔到秘書面前：「哼！浪費我的時間開這個沒有用的會。」
落後於戴設計師的陳設計師原本已經快要走出會議室，聽見摩理的話，他怒不可遏地迅速轉身，手裡不知何時多了把槍，他立即瞄向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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