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回憶的雨
回憶的雨　　作者：不詳

八月裡的雨，總容易讓人停下忙亂的跫音；審閱屬於過往裡思念的足跡。
我跟小偉倆人坐在繁華的街口旁；一家歐式咖啡廳裡，隔著厚厚的玻璃窗幕，外面的世界正下著霏霏細雨，行人撐起了傘輕踏著雨水熙來攘往 。

小偉拿起咖啡杯看著窗外一切的繁盛；細細地喫了口香醇的咖啡，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看我。在我眼裡，我明白小偉必然有著令他不知如何啟齒的心事，做為他的朋友的我是兩肋插刀的等待他開口娓娓道來。
小偉像似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心神交戰，眉頭緊蹙而心力交瘁般的對我說：「你知道嗎?我曾經在對面路口的紅綠燈下，不停的等待著一個女孩。」

我望向了小偉所指的路口，紅燈下正有一群等待著綠燈閃爍的人，我又看著神情攜了點憂鬱的小偉。我就像外面等待綠燈的人般；等待著小偉再次開口。

「六、七年了。當時的天氣也跟現在一樣下著綿綿細雨，我撐著傘正準備過那路口時，一個急於通過綠燈的女孩淋著雨不小心撞上了我，手中那幾本厚厚的經濟學、微積分…就這樣掉落在濕漉漉的路口。」小偉停頓了一下，瞥了讓他滿懷思念的路口一眼，接著說道。

「而她正好沒帶傘，我們就在這一撞下認識。」
「後來怎樣了。」我像小孩聽著故事般興奮地問。
「當時她跟我一樣都是大學重考生，在這附近的兩家不同補習班上課，下課後我們彼此會在那個路口等待對方，一起到車站；一起討論功課……」說到此時。小偉臉色變得凝重，讓人看了就明白是個蒼海遺珠的結果，而我沒有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只是靜靜看著雙眸顰蹙的小偉。

小偉輕呼了一口氣，似是一種最沉長的唏吁，然後繼續說著：「補習班的課程結束後，為了不讓情感影嚮彼此讀書的心情，我們彼此約定好放榜後在那個路口見面，可是…」話似乎哽住了小偉的喉嚨，氣氛變得僵硬而詭譎。

此時，看著小偉的我似乎接到了小偉喉嚨裡的話，接了句：「從此就沒有再見面了…」
「嗯！」放下杯子，小偉吶吶地吐出答案。

＊＊＊

半晌—
「能幫我一個忙嗎?」小偉重拾散落一地的心情，語氣裡帶著懇求的口吻。
「我的好兄弟，別說一個忙，十個我也幫。」我試圖借著愉悅的口氣來感染小偉惆悵的心情。
「下個月我將赴美就職，或許就在美國定居下來，我想是否能以你在戶政事務所的職務之便幫我查查她的資料，我一直很想再見她一面。」
小偉懇切的說道：「好嗎？我的好友。」我揚著一抹笑容，輕輕地笑了笑。
當然。我很爽快地應允，只是職務之便何況又是十幾年的好友。
我問著：「那這個讓你魂牽夢縈，這麼多年的可人兒叫什麼來著。」
「惠玲─很普遍的名字，不過她姓”闕”是很少有的姓，應該不會有同名同姓的人。」小偉說。
「你當初沒跟她要電話或住址之類的資料嗎？」我好奇的問，怎麼小偉可是研究所畢業的高材生，應該不會不知道要這樣做啊！
小偉回答說：「當然有，可她不給，說是父母家教管的嚴。」
「那你有給她連絡的方法嗎？」我又問道。
「當然，家裡的電話、地址都給了。可是…」說到此小偉顯得有些許的心灰意冷；像個剛打敗仗回來的卒子。
「曾經，我有去過她上課的那家補習班，打探她的行蹤，可他們推說不知情。問怎麼跟她連絡，卻說上頭規定不能隨意透露學員的資料。」
「那時如果我堅持點，或許就能找到──惠玲。」小偉為自己當時沒能夠堅持尋找，而又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流向窗外，懊惱、悔恨…
「小偉，我想你當時一定以為她是沒考上大學，才不想來找你，而你也就放棄尋找了。」我尋著小偉的氣息，大膽的假設著。
小偉點了點頭，目光依然獃在窗外，窗外的雨、窗外雨裡的十路口。
「那你確定她當時也喜歡你嗎？」話一講完，小偉的神情像受了驚嚇般目瞪口呆的看著我，我這才發覺我的心直口快刺傷了我的好友。
「抱歉！我是隨便猜猜…」我靦腆的說道。
「其實我也曾經這樣想過，只是當時的我不敢去求證。所以，現在…才會想請你幫忙，了卻我多年來的心結。」
「我知道，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消息的。」

＊＊＊

小偉在出國的前幾天，打了通電話給我問起那個女孩，而我只能這樣對他說。
「小偉，很抱歉我沒有找到，這有可能她已將戶口遷移到別縣市，而且我權責有限，上有長官嘛…」
「或許她是嫁人了才遷移戶口的呢！說不一定人家正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你就別在掛心了；寬心地去美國，說不定哪裡會有個美人兒正在等待著與你邂逅呢！」我故竟輕快地說。
電話的彼端我能想像小偉此刻頊頊的心情，畢竟這個心願我不能替他完成。
「謝謝你，我的好友。」頓了一會兒；小偉輕喃開口了。
「很抱歉，沒能幫上什麼忙。」此刻我內心正交雜著不能言語的由衷。

此時我們沒在多說話，不愉快的心情讓我們彼此都遲滯了，最後我簡短地說：「我會到機場去送你的。」
當我掛上電話腦海堸{過了，我在戶政事務找到的那幾本附著層層塵埃的”戶藉去除名冊”。那泛黃的頁裡依稀可見令人忐忑的幾行字。

「闕惠玲 女 身份字號……
民國82年6月21日 因車禍意外死亡…」

82年．小偉考上大學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