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理旋轉了座椅改變方向，他指著牆邊矮櫃上的建築模型組：「每一座美輪美奐的建築物在完工之前，都有過醜陋難看的時期，但它們在歷經歲月的洗禮之後，終將是要頹圮隳壞的，而那個時候的破敗卻又充滿美感。

創造成形之前的空洞是醜，風華落盡之後的空洞是美，關鍵在於它所經歷過的人與事。我的對手們不成氣候的擾亂很可笑，而我的直擊成功則能夠證明我過去的人生沒有等閒度之；你問我為什麼要和他們互鬥，當然是因為爭端過後才見勝之美、敗之陋呀！」

摩理的說法討厭得可以，印卬再也假裝不了無動於衷，他直接說出自己感想：「你的解說有殘酷的意味。」

摩理點頭讚許印卬的理解力，微笑地接著闡述自己的看法：「說人工建築物令你感到殘酷，但如果把建築物換作是人類呢？」

印卬不可置信地瞠視著摩理，摩理則是感到興味十足地說下去：「軍方系統花多長的時間才能培養出一個超群絕倫的將士？但他們最終的目的卻何嘗不是要令其敗亡，當然，是光榮的敗亡。」

「那是不得已的時候，並非一開始的目的。」印卬也懷疑自己此言有多少說服力，畢竟那個生態他是有一定程度地了解的。

「是嗎？」摩理以極為輕蔑的眼光看向窗外：「天上的衛星有多少是屬於軍事用途？物資糧食只患不均而不患寡的今天，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要擴建軍備？你別告訴我那些鬼報告寫的裁減聲明，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摩理說的話雖然刺耳，卻也有真實的一面，印卬聽得心頭泛起寒意，他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保持沈默以對。

印卬的反應似乎已在摩理的預料中，他自己總結了這段談話：「你該感謝我對人的隳壞之美沒有興趣，然而，你更該試著明瞭你所屬的組織是否與我相同。」這是挑撥還是警告！？


不到十個小時的工作期間，印卬已經累積了太多的不良情緒：從進門的刁難到摩理的惡質美學觀，惱得他在休息室中一言不發地假寐－－免得再和隊員們起爭執，因為他實在沒有多少耐性了。

「四百七十攝氏度，我和一九四六溫莎要比賽，你來計時。」怕麻煩偏見麻煩來，吵他的人正是一三六七佩德羅。
有計時器不用，偏要找我？誰要為哪種無聊的腕力比賽計時呀！印卬仍然不肯張開眼睛。

「喂！你別裝睡了，又不是嬰兒，太陽才下山就睏死睡熟了？」
馬尾小子也來助陣：「你說的不對，他大概是學在獅子，打算一天睡上二十三個小時。」
「他也配當獅子？貓都不夠格，老鼠還差不多。」

印卬的眉毛微微抽動著，他就快要跳起來衝出休息室了（不然他一開口就必定會使得雙方扭打起來）；這時印卬的手背上忽然傳來灼燙感，他猛然睜眼，卻見一七七七古斯塔夫在給他的手“餵”咖啡……


隊長一進休息室就問：「你們怎麼全愣站著？」
「隊長，一七七七古斯塔夫和四百七十攝氏度打起來，而且不知打到哪裡去了。」一九一零法貝熱立刻報告。

一九四六溫莎假作關切地接著說道：「我們還在商量要不要去勸架，因為擔心一七七七古斯塔夫會不會出手太重。」雖然見識過四百七十攝氏度的功夫底子也不差，但他仍相信老隊友會更勝一籌。

隊長不以為意地坐下來：「哦，一七七七古斯塔夫知道分寸，不會傷了他，等一下就會都回來的。」

「隊長，按你的原則來說，任誰打輸了都是總部教育失敗吧？」一九四六溫莎皮皮地笑道；他老惦記著要將隊長一軍，今天可等著了。

隊長不是好鬥嘴的人，索性當作沒聽見地發佈明日的勤務安排，一九四六溫莎見隊長沒有反駁，心中滿是得意；然而，一九四六溫莎在聽完分配後，即為自己剛才的失言懊悔不已－－隊長想整人的話還需要靠耍嘴皮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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