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卬看著低頭不語的蓋齊：「人性本善的想法沒有錯，可是好人不等於不會做錯事，你這個“好人”可以錯簽賣身契，摩理這個“好人”當然也會錯把良心遮起來，總之，你應該想通的是：凡事放機伶點，自己簽的合約尚且充滿陷阱而不自知，你如何公平對待與你議約的人？又如何保障你所代表的公司？－－姑且不論那間公司是良是惡。」

「他的意思是：於公於私都要謹小慎微，除了自己必須力求避免失誤，對他人的失誤也要有所警覺，如此防範於未然，才能使得雙方皆有利而無害，這也是負責、專業的態度。」杜若之將印卬銳利之詞磨圓了點。

印卬無視於杜若之的緩頰之舉，自己做了總結：「與其依賴救生員，不如學會更好的游泳技巧，並且遵守安全原則，否則就別下水。」

蓋齊抬起頭，一掃先前的沮喪神情：「聽兩位一席話，我才發現自己的反省還不夠，我會更認真思考這件事的教訓，絕不再犯粗心之過。」這傢伙還真是單純，誰說的話都放心裡去，說悲就悲、說喜就喜。


回程時於飛行艇之中，杜若之對印卬問道：「蓋齊在石先生的鼓勵之下，決定面對難關撐下去，而你直中要害之詞，能刺激他挺起脊樑走出新前途，這就是你答應見他的原因？」

印卬還是沒摘下墨鏡，冷淡地回答：「我只為了說出想說的話，沒有你說的那種理由，你可別將替石終編台詞的功夫用到我這兒來。」
杜若之輕笑：「石先生比你老實多了。」
印卬心想：那是因為他不敢欺瞞你這隻笑面虎，所以你才會認為他老實，其他人可沒那麼幸運能蒙石終誠實相待。

杜若之見印卬抿著嘴不搭腔，輕嘆低語：「壞人總想著要如何裝得像好人，好人卻搶著裝壞人。」
印卬瞅了一眼杜若之，而他那樣的表情仍教印卬不解其意：「聽起來是在說我，但又似乎不全是如此，你究竟在說誰呢？」
杜若之神秘地一笑：「東方人。」


卜士文聽完印卬的過程轉述，對杜若之末了一語深表贊同：「杜若之說的沒錯，東方人的確長久以來都有這毛病。」
「你說誰有毛病哪？」印卬聽他附和杜若之，心裡可不太痛快。

「這毛病到處都有呀！父母親不是都會分著扮黑白臉管孩子嗎？但其實哄孩子的那個人心裡覺得孩子欠教訓，而罵孩子的那個人其實也不忍心；京劇裡也是奸臣白臉、忠臣黑臉對不對？」卜士文越說越起勁，就把近來的事也拿來作例子：「摩理也是笑瞇瞇地放狠話，你更是長得動心娛目卻出口如刀，可憐蓋齊大概沒有心理準備而被你嚇得半死。」

聽卜士文兜轉了一圈還是兜到自己頭上來，印卬火大地將一堆道具朝他腦袋倒下去，然後在卜士文抗議之前先開口：「我決定要儘早採取行動，但是取出文件可能需要解密工具，我要如何避開檢查，夾帶工具進入公司呢？」

重要的商議題目順利地沖走了他的抗議，卜士文抱著頭想了幾分鐘，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那個也許行得通。」
「凡是會發出規定外頻率電磁的都不行。」印卬提醒他解密工具的電磁波不弱，拆裝電池型式的則是又大又麻煩。

「有一種卡式解密工具，十分小巧，它靠著電液儲存電力，而且只要有光或熱就能蓄電。」
「那玩意兒我知道，可是它在運作狀態下一樣有電磁波發出，不用它的時候又做不到真正斷電，頂多是半休止狀態。」

「我說的那一種是：不用的時候能將迴路中斷，要用的時候再將導體接上通電，大小適中、拆組方便。」他的口氣彷彿是在替自家商品打廣告。

「這一種款式的我倒是沒聽說過，你在哪兒看到的？」印卬難得會在卜士文面前自覺孤陋寡聞。
「《北冰洋求生記》。」
「那是電影！」印卬衝過去，眼看就要掐住卜士文的脖子。
卜士文反射動作地護住脖子，大聲說完後面的話：「但是概念行得通呀！我們把它改造出來用不就得了？」
印卬聞言停止了攻擊動作，發愣似地思考著。

卜士文為自己能及時攔下那雙手而慶幸不已－－開玩笑，遇上印卬那種手勁，就算是機器人也會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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