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個助力總是好的，既然他們有誠意，你可以考慮看看。」卜士文不知何時也進來了。
印卬想想也有道理：「皇皊，你去叫皇天過來，我們一起商量。」
皇皊閉上眼睛一會兒，不久他們就看見皇天來到廳裡，卜士文搶先印卬一步問道：「你們有心電感應？」
兩人同時眨眼思考片刻，然後才點了頭，印卬和卜士文則是面面相覷。

印卬要所有的人各自坐定，他接著啟動定距投影，讓眾人看著以空氣為媒介的視屏，閱讀檔案內容。

「這個委託人名叫蓋齊，今年二十五歲，五個月前進入摩理公司，負責工作是合約交涉。摩理公司主要業務是實體模型製造，也就是一種休閒娛樂產品，這類產品在虛擬遊戲盛行時曾沈寂多年，而近來對實體質感的懷念再起，摩理看準了趨勢，便迅速切入此一市場。

模型仿造的標的是各式建築物，其中古文明系列是沒有版權問題的，但新式建築則必須取得測繪的授權同意。蓋齊負責與各建築師、建築物所有人交涉合約，這項工作原本也不必以辦公室為場所就能進行，無奈摩理公司是典型的寒武紀工場，集中管理是它的宗旨。

摩理採用上班制度倒也無可厚非，但其內部規章極為不平等，並且沒有公告或交由公共機關審核備案，那位沒有跨區域工作條件的蓋齊，是非常地努力才爭取到這份工作，因此對於公司開出的條件便全盤接受；而導致他今天陷入絕境的原因，就是他曾與摩理公司簽下不合理的具結保證。」

印卬將蓋齊的投訴書與摩理公司的聲明文件消化後，用比較客觀的方式敘述了概梗，接著他就摻入自己的情緒說下去：「“蓋天才”僅憑人事主任一句『保證契約書只是形式而已』，就糊里糊塗地在保證書上簽字。

四個月後，一位客戶因故與摩理公司解約，摩氏惡棍藉口客戶毀約是蓋天才沒有確認合約細節，給對方鑽了漏洞，致使公司遭受損失，因此要由蓋天才賠償損失。

蓋天才當初笨笨地以房子作保，摩氏惡棍就跟他要房子作償，蓋天才還因為懼怕官司而蠢蠢地同意讓渡，甚至不管損失金額的估算正不正確。經過這半個月來蝸牛式反省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上當了，因此請求援助，說明完畢。」

「嗚呼哀哉！」皇天、皇皊極度憐憫地悲嘆一聲。
卜士文轉眼瞄向印卬，印卬只是聳肩不語，他已經講累了，不想再糾正這兩個古董式外星客。

誰都知道印卬口口聲聲的“天才”全是反話。卜士文雖然明白這段諷刺之詞是印卬特殊的同情表達方式，不過聽起來還是有點兒殘忍，他於是接過話來說：「先要設法證明賠償理由不成立，如此摩理公司的做法就成了訛詐，再透過此一事實的披露，形成輿論壓力，該區域的行政單位就可以強制摩理修改聘任制度、內部規章。」卜士文以七字型手勢托著下巴，儼然名律師的作派。

「說得容易！」印卬白了卜士文一眼：「執行的人是我，你當然以為事情好辦。」
「那個毀約事件一定有蹊蹺，你何不先切入摩理公司的系統，將相關檔案找出來研究一番。」卜士文邊說邊摩拳擦掌，好像一切證據都擺好在網路中，就等有人動手去拿。
「記住：好人雖然也有天才，但惡棍更是勤奮的天才！你動一下腦想想，為什麼摩理公司要採取集中工作模式？」
「我覺得成本高、彈性低，哪裡有利我真看不出來。」

動腦的呼籲白搭，印卬只好繼續解釋：「根據過去的搜查記錄，摩理公司的重要檔案不會放在開放式網路中的電腦，因為摩理不信任散播重製容易的電腦，工作人員才是作用有限的最佳傳遞工具，他們被嚴格禁止私帶任何電子工具，尤其是微型電腦，一經發現即行開除，並依契約罰款，可想而知，有些文件甚至沒有數位電子檔。」

「啊！？這麼狠哪？」卜士文首次感到科技無用武之地的遺憾。
「吃驚什麼？如果坐在家裡喝茶聊天就能搞定，石終也不會給我一堆好處叫我接受任務，更不會準備一堆潛入用的裝備，那些也是成本哩。」

卜士文在印卬說話的同時又看了些資料，他憂慮地說道：「摩理公司雖然不使用高階機器人做守衛，但聘有一組武力強大的保全人員耶！」
「我們跟你一起潛入。」皇天和皇皊提出要求。
「多謝！我可沒功夫照顧你們，所以你們只要負責接應我就可以了……」印卬打量著兩人：「請問在你們的星球上，男女當中誰負責危險的工作，你們倆又是誰強誰弱？」其實印卬不太想讓皇皊跟著，但若是錯帶了草包去只會礙手礙腳。
「都強。」他們同聲同答。
「那誰是先出生的那個？早一秒也算。」印卬的思想也有八股的一面，總想著長幼有序。
「同時。」
好嘛！你們星球上的人類可以同時雙生二子，我都沒得挑了！

只見兩人一副立功心切的樣子，這教印卬心裡嘀咕著：該不會其實都是草包吧？
「你，」印卬指著皇天：「試著把我摔倒在地上。」
「我們不能傷害你！」皇天惶恐地張大眼睛。
「那摔他好了。」印卬指向卜士文。
卜士文跳起來嚷著：「喂！你開什麼……」末尾的玩笑二字他是躺著說的。
「還可以。」印卬滿意地看著皇天，一點兒也不管卜士文的陣陣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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