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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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yih
2002-01-18, 09:49 AM
(引子)

清煙氤氳,香氣裊裊,五彩飛禽歇在繽紛的枝枒間,地上鋪了一席金黃落葉,空氣裡飄著曼妙音樂,和藹的光輝籠罩出清靜的氛團,祥悅的景致不禁讓人心曠神怡。

涅沃佛手捻珠串盤坐在青名石上,迦葉摩承在膝下凝聽涅沃佛的真字珠機。

「出家沙門者。斷慾去愛。識自心源。達佛深理。悟無為法。內無所得。外無所求。心不繫道。亦不結業。無念無作。非修非證。不歷諸位。而自崇最。名之為道。」

迦葉摩點頭稱是,言:

「若不斷慾去愛道還是道?」

「太上之象,莫高乎道,若不斷慾去愛道非道。」

「若為不平不等焉能禁慾?」

「道德壅蔽。百殘萌生。天下徨徨迷惑,馳騁是非之境,失其自然之節。」

話才說完,涅沃佛手中捻珠忽然自斷,灑了一席晶瑩剔透。

迦葉摩微地一顫,伸手欲拾,然珠子圓圓滾滾甚是不好捉磨。

涅沃佛笑而觀之,明白其中蹊蹺,自道:

「汝當歷三劫三難,證其心,悟其諦。」

聞佛言,迦葉摩誠惶誠恐,當下稽首。

「佛出此言斷有玄機,望佛開弟子迷惑之心!」

涅沃佛微笑依舊,輕拾一粒念珠。

「葉落歸根非無罪之罪,珠圓通融尚有穿心之孔,汝莫惶恐,只當一場渡程返宗。」

迦葉摩接下涅沃佛手中靈珠,把玩在手一時茫然。

「汝當下塵近道悟佛,以此靈珠戒之為念。」

迦葉摩自知天命難為,需渡一場劫難方能悟得正果。

俯身五拜,自向飄渺界而去。

(1)

風,凜冽地吼著,一襲綠披在勁風中翻江擣浪,頹廢的枯木抖擻脆弱的軀幹。萬籟無息,天地蒼茫,偶爾幾隻凌空的鳥影嘎一聲長鳴!

赫然一陣狂吼,撼動千川百嶽!

幾百個人影各持利刃向前飛奔!

對陣的那頭見敵軍湧出,二話不說,提矛一振,怒吼聲頓時響徹雲霄!

瞬間殺戮竟起,人聲鼎沸,每個人眼中射出的殺氣足以橫掃半壁江山!

十幾個尼溘絡族人將訶羅摩圍個密不通風,只見他眼露凶光,單提矛柄,箭步一晃,長矛瞬時從一名尼溘絡族人的胸口進了又出,一泉紅通通的淄紅立即伴隨哀嚎蜷曲在地上掙扎!

矛方收,背後一股殺氣隨即逼近!

訶羅摩轉身躍步,使個勁,彈開來襲的陰刀,提腳橫掃,來人被踹個十丈飛竄!

在此同時,十幾支晃閃閃的矛光忽然耀進瞳孔!

柯羅摩不敢大意,雙腿齊瞪,運氣兩掌,長矛頓如神器激出千炫豪光!這道豪光只容十幾個人呆騃一下,隨即如曇花般遍倒四地,胸口上的裂痕汨汨湧出鮮淄的血!

另一方面,尤若澧紅著眼絲帶領數十族人衝入尼溘絡族人的殺陣中。

尼溘絡族人人高馬大,硬梆梆的肌肉亮出黑油油的光芒,擲泰山之力抗尤若澧的嬈勇善戰,尤其哈爾奴奇利手中那把大刀更以破竹之勢砍亂尤若澧一眾膺滿的士氣!

這等陣勢尤若澧和他的族人完全佔不到上風,幾個回合下來竟死傷了一半!

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族人的哀痛時,冰冷的刀氣便惡狠狠地迎面劈上!

暗呼不妙!

尤若澧弓步下沈,提舉手裡的大刀硬生生接下哈爾奴奇利凶猛的敵意!

匡一聲!尤若澧的雙腳頓時陷入泥地三吋!豆大的汗滾滾地自額上竄出,匯集到下頦,在落地的一剎被風帶向幽怨的遠方!

哈爾奴奇利大刀橫躺,掃向尤若澧那缺一角的刀尖。忽一個扭腰叱喝,銳利利的刀光直逼尤若澧的腰間砍去!

尤若澧氣未停喘卻見死亡的氣味迎身撲上,連忙立刀於胸,左手緊緊掐著厚實的刀背硬將哈爾奴奇利的殺氣檔下!然而腳下那兩道足跡卻遠遠拖了七、八丈遠!

正當凝氣於胸想一躍而起向哈爾奴奇利發出致命的一擊時,諸不知哈爾奴奇利的大刀早已對著命門罩上!

哈爾奴奇利行如疾電縱身在草端上,人未逼近,淒冽的殺氣已經竄至尤若澧的面前。尤若澧大吃一驚!自覺命當喪於此,恨的是不能剷除頑強、野蠻的尼溘絡族人。

忽聽一聲風吼,颼地!

訶羅摩的長矛頂住哈爾奴奇利的大刀,兩支神器頓時併出一陣火花,在寒風中照亮各自的心頭!

哈爾奴奇利頂上怒生的亂髮抖了幾下,颻轉翻身,刀尖對著訶羅摩的命脈刺去!

訶羅摩凌空踢踱,雙手緊握著長矛氣運單田,弓腳馬步,長矛竟將哈爾奴奇利的大刀給纏了住!

尼溘絡族的另一員大將索瑪度揮著雙刀在亂陣中恣意砍殺,殺得靽非利亞族的勇士哀嚎遍野,奔流的血液染在自己家園的黃土,無怨無悔的心思濺在葉端,滴在忿忿不平的眼眶中。

訶羅摩心頭一橫,使出全身的力氣向哈爾奴奇利的心窩刺去!

猛不妨!背後一陣陰涼,索瑪度的雙刀竟惡狠狠地在後背畫了兩道長痕!

哈爾奴奇利見機不可失,連忙震腳怒斥,一道寒光對著訶羅摩的腰部橫劈而去!

悶地一聲!

忠膽禦敵的訶羅摩竟生生地被砍成兩段,一股怨魂逕向九重天外凌虛而上!

尤若澧大驚失色,抵刀縱身,衝上前要為訶羅摩報仇!

哈爾奴奇利見尤若澧來勢洶洶,急忙聯合索瑪度三刀齊下,準備將不知死活的尤若澧一次斃命。

尤若澧氣燥刀虛怎能敵得過三刀齊下的威力,一待衝至陣前便覺嘯聲吼吼,殺氣騰騰,極度濃厚的死氣盤在身上不去!

果不其然,哈爾奴奇利和索瑪度一等尤若澧衝至面前便勢成雙弓,檔下尤若澧的兵器後索瑪度隨即縱身躍起,然後翻身後仰!兩把刀就這樣從尤若澧的前胸鑽出,撲地,鮮血濺向腳下的黃泥,一縷幽魂也向九重天外逸去!

靽非利亞陣前失將立刻軍心潰散,每個人猶如驚弓之鳥開始四下竄逃。族長見頹勢已定,急忙呼擁著老弱婦孺向後山逃去。

哈爾奴奇利和索瑪度心中大悅,對著兵眾狂笑不已!

「殺!全給我殺光!」

哈爾奴奇利和索瑪度的笑聲頓時提升兵眾的士氣,個個眼佈紅絲緊握手中的兵器,準備將靽非利亞族整個滅光!

在此同時,忽然一聲怒吼由西邊喝進!

「誰欺我族人!」

大夥定睛一看,只見一個丈八二高的魁武大漢衝將進來!

此人面目猙獰,目凸肉橫,兩道黑濃的眉毛鑲在額上,一張厚重的嘴唇呼氣盪盪,結實黝黑的雙手握著一把金光閃閃的鉤劍!劍隨心轉,不但轉出一道炫目的刺眼光輝,加上響透半天的獅吼,其氣勢已經讓尼溘絡族人個個心頭凜凜,鎖眉驚顫!

這人不是別人,便是靽非利亞族的第一等戰士『毘沙』!


(2)

毘沙周身微蘊熱氣,手中鉤劍剎晃晃地亮著,昂首闊步,萬夫莫敵的氣勢頓時提升靽非利亞族勇士的士氣,眾人見毘沙危急趕到全都亢奮莫名,隨即遍掃先前的陰霾,重新提起兵器轉身抗敵!

哈爾奴奇利見毘沙氣勢非凡不敢大意,雙手緊握大刀,腿一蹬,縱身朝毘沙竄去!

殺氣突起,毘沙沙不慌不忙,右腳微退,左膝微彎,只待哈爾奴奇利大刀逼近隨即鉤劍橫掃,大聲斥喝:

「何等囂狂!」

鏗一聲!

正當刀劍迸出一陣火花時,毘沙反轉左手,托出一只鎮北塔向哈爾奴奇利的胸前撞去!

鎮北塔威力非同小可,只聽得哈爾奴奇利哇地一聲慘叫,整個人逕向後躍十丈之遠!撲地,吐了一口鮮血氣息焉然!

哈爾奴奇利本是身手不凡,卻也禁不起毘沙的鎮北塔,這景象看得索瑪度大驚失色,連忙架起輕雲朝毘沙狂亂奔去!

雙刀霍霍,光照四方,索瑪度紅頸赤顏,運全身真氣於雙手使出看家本領連環九刀準備將毘沙一招斃命!

毘沙目光微爍,隨即蹬腿沖天,一把鉤劍直指索瑪度的罩門而去!

只聽一聲驚狂,毘沙與索瑪度交會在半空中廝殺,頓時飛殺走石鳥獸避盡,震耳欲聾的鏗鏘聲讓所有兵眾忍不住抬頭觀望!

忽然間,毘沙的鎮北塔竄出一道炫麗光芒!索瑪度心頭微顫,眨眼的剎那,靈光貫過雙刀自他後背奔出!索瑪度一陣混噩,眼前倏然黑暗,撲地墬落而下,一縷幽魂遊向八天之外!

尼溘絡族人見大將盡失各個心虛膽戰,顧不得仍在一旁掙扎的哈爾奴奇利連忙四處奔逃。

靽非利亞族軍心大振,提刀握矛準備趁勝追擊。然而毘沙卻適時高呼一聲:

「莫追!」

柯羅爾不解,跑向前來問:

「為何不趁勝追擊滅掉尼溘絡族以解我族之心頭大患?」

毘沙收下鉤劍,大眼朝柯羅爾瞪了瞪,說:

「我族非殘暴之族,自當留與尼溘絡族一條生路,今日一戰想他必不敢再來挑釁!」

柯羅爾自思有理,唯唯諾諾地答道:

「將軍所言極是!」

轉頭,看見樹下奄奄一息的哈爾奴奇利便問道:

「此人該如何處理?」

毘沙看了看,思酌一番,說:

「佛本慈悲,天有好生之德,將此人帶回醫治後放他歸族!」

樹下的哈爾奴奇利一聽不禁羞容滿面,沒想到長久以來極盡囂張氣焰地欺侮靽非利亞族,而今卻換來網開一面的生機。

看看高昂英武的毘沙,心中不禁讚嘆,人稱惡面佛心果然名不虛傳!

這時候,報哨兵踉踉蹌蹌奔了過來,一到毘沙面前便撲倒在地大聲嚷嚷:

「報告將軍,夫人順利產下一子!」

「當真!」

毘沙大喜,想那愛妻吉祥天懷胎三年八月久久不產,如今戰場得勝又欣逢麟子出世,連忙掄起鉤劍朝家門奔去。

方到村口但見紅光滿天,毘沙怔了怔,自思有異:莫非村內起了火光之災?是否傷及愛妻及子?

憂心縱起,毘沙隨即腳踏輕雲,輕掠草端,顫驚驚地向家奔去!

到了家門口,不得了!屋頂上紅光通天,瑞氣千條,螢螢惑惑的霞光點綴得繽紛燦爛,撲鼻而來的香氣漾得人心安然!

毘沙不解為何有如此異像,然而擔憂的心卻未減半分,急急忙忙打開大門,對著屋內大叫愛妻的名諱:

「吉祥天!吉祥天可安好!」

巫醫倫翣妮聽到毘沙的吼聲心頭一驚,趨向前對他說:

「將軍莫如此嚷嚷,會驚了公子!」

「吾妻及子安好?」

「夫人及子健壯安然!」

「甚好!」

放下兵器,撇開倫翣妮,毘沙逕自朝房間走去。

「吉祥天,辛苦妳了!」

吉祥天倦色懶懶地躺在床上,看到毘沙歸來神情剎是精彩不少。

「雖是辛苦,倒也順利添一麟兒!」

撫著初生之兒,吉祥天顯得心滿意足,萬般的苦難彷彿瞬間消失。

「吾兒真大將之風!」抱起初生的小孩,毘沙歡欣的仔細關照。「感謝愛妻為我添一麟兒!」

兩夫妻對望而笑,滿足和幸福瞬間洋溢在彼此之間。

「怎兒右手緊握?」

吉祥天搖頭,她也不解為何如此。自從生下之後小孩除了哭聲震天,右手也一直緊握不放。

毘沙好奇,用點力撐開小孩的手指,但見一顆霞光萬丈,瑞氣逼人又圓滾滾的珠子在他手中。

毘沙大喜,說:

「伴兒出生必是祥物!」

吉祥天點頭同意他的說法。

「就把此珠做為兒名如何?」

把這顆祥瑞的珠子當成初生兒的名字倒是不錯的主意。

吉祥天點頭微笑稱是。

於是,毘沙的初生兒便叫做「靈珠子」!


(3)

毘沙和吉祥天原是親兄妹,因為愛慕對方進而結成夫妻,母親鬼子母曾經反對這件婚事,但是無法抵擋兩人糾葛的情愛只好勉強答應。雖然地方上並沒有明令禁止這種事,但總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妥。

靽非利亞族的人個性溫和,除了全族篤信佛教之外更是樂觀進取,因此靽非利亞族內物資豐饒、土地肥沃。

但是豐饒的資源和溫和的個性卻引起尼溘絡族的覬覦,尼溘絡族人個個人高馬大,爭功好鬥,當他們發現靽非利亞是一塊可以染指的土地後便不時進行攻略,尤其是族長坎布拉特爾更是每每恃強揮兵。

坎布拉特爾身高丈八有餘,粗濃的鬍鬚底下埋了一雙冷俊的眼睛,不但一把擎天戟舞得出神入化,最厲害的是他擅佈陣。

他的陣法乃是得到凌天修羅的真傳,凌天修羅是族裡供奉的神祉,年代、起源已不可考,但據信是和佛界發生一場爭鬥後而退居一方。

尼溘絡族的族長是以挑戰方式產生,誰自認力拔山河武功蓋世即可向現任族長挑戰權位,成功者將得到凌天修羅親授陣法,只是成功的機率非常渺茫,因此幾乎變成世襲。

毘沙,人稱惡面佛心或多聞天王,因為他實在長得太猙獰了,但是他的心腸卻出奇地好,完全無法跟他的外表聯想在一起。也因為篤信佛教的原因得到不少心法,並且被任為佛界四大天王,賜號多聞天王,主鎮北方捍衛佛法,手中鎮北塔則是得自佛界的寶物。

四大天王全是世俗之人任之,因此娶妻生子自不為奇。除了靈珠子,毘沙尚有一子,名曰降全波若。降全波若也是自有一番武藝,同父親毘沙一起捍衛佛法與抵抗靽非利亞族的外禦,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也讓族人對毘沙的同親結合逐漸淡忘。

婚後的毘沙和吉祥天恩愛異常,吉祥天生性聰慧,雖然傳襲母親鬼子母的一只懾魄葫蘆,但因凡事有毘沙在外征戰已足以應付一切,因此從未讓懾魄葫蘆展現於世。此懾魄葫蘆據說乃鬼子母的皈依師涅沃佛所賜,能收天下凡物的精氣魂魄,並且令其魂飛魄散。鬼子母高齡七百三十二,年老力衰無心再用這件寶物,因此將它傳與長女吉祥天。

事過七載,七歲的靈珠子聰敏過人,紅潤圓滑的臉頰讓人不禁愛憐,在毘沙與吉祥天的調教之下也成就了一番文武雙全。

這一日,靈珠子百般無聊,聽聞父親要帶族人到村外修築圍籬也嚷著要一同前去。

「讓他去吧!」吉祥天放下手中的布衣對毘沙說:「這孩子從沒出過村外讓他出去看看也是一樁好事。」

毘沙心想,七歲娃兒倒也惹不出什麼麻煩事,只不過修築圍籬的工作非比尋常,自然無法分心照顧。

正當毘沙猶豫不決時,降全波若也出聲為弟弟說情。

「父親如果擔心屆時無法照顧弟弟,我可以負責這件事!」

「只是出去看看絕不惹麻煩,否則的話悶在家裡怎是無聊!」

靈珠子眨著一雙眼睛向父親說情,毘沙拗不過三人的說詞,只好點頭答應。

「如果你闖禍的話我絕不饒你!」

「太棒了!我終於可以走出村外了!」

靈珠子開心的又蹦又跳,看得三人呵呵地笑了起來。

吉祥天的一番叮嚀、打理,父子三人終於跨出家門帶領族人朝村外走去。

靽非利亞族疆域百二十方圓,為了抵抗尼溘絡族人不時的挑釁,於是在村的周遭築了一道二十丈高的圍牆,圍牆的外圍還挖渠了一條河,名為二界河,取其分開靽非利亞族和尼溘絡族之意,河再過去三十里路便是尼溘絡族的疆土。

那時候,世紀初成,狂風豪雨外加自天降下的石塊不斷,除了造成村內的農作損傷外,也把圍籬擊破一個缺口。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因為尼溘絡族人很有可能利用這個缺口趁機攻進村內,因此族長即命毘沙帶領族內壯漢前去修籬以防萬一。

到了村口,靈珠子看見整排高聳的木樁圍牆不禁一份感觸,他不懂為什麼人們要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圈錮起來,這木樁圍牆到底圍的是外禦還是自己。

不過他很快就讓這個念頭消散,因為毘沙忙著和族人修築圍籬,而他樂得奔出村外到二界河遊玩。

二界河岸柳蔭自成,河上野鴨飛禽悠遊其樂,清澈的河裡還可看到大魚、小魚成群穿梭。

靈珠子攀到樹上向遠方眺望,那是他最好奇的地方,一直以來總是幻想村外的世界是什麼模樣?是否像天一樣無邊無際?是否像村內般土地肥沃五穀常豐?最重要的是遠方有些什麼樣的人?是什麼長相?世界又是什麼樣?

坐在樹上端詳半天,幻想了好幾遍,然而眼睛所及之處還是一片荒涼。

靈珠子頗覺無趣,躍下樹,看著河上野鴨玩樂。

不一會,玩心竟起,低頭拾起一粒小石朝野鴨擲去。

波!一隻野鴨竟生生地給他擊中,並且馬上翻肚朝上!

靈珠子大樂,隨即齊蹬雙腿,施展起凌空虛渡之勢輕點河面,然後一把抓起暈眩中的野鴨返回岸邊。

「這下晚上可有鴨肉了!」

看看手中的野鴨,靈珠子覺得甚是好玩,自思一番:

只一隻鴨子恐怕不夠吃哩!帶我多抓幾隻好回去讓母親稱讚!

於是再彎腰撿起一塊小石朝野鴨群擲去,幾次下來雖然讓他得了幾隻鴨,但也將一群鴨子驚得四處逃竄,只剩兩三隻不知天高地厚的鴨子尚在河面上休憩。

回頭看看身旁的鴨子,靈珠子心想再抓一隻便夠一餐了!

於是尋出一粒小石,準備再打一隻湊數。

甩甩手中的石塊,靈珠子測了測距離,運了一些真氣,小石便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竄出。

波地!

同樣命中一隻野鴨,靈珠子二話不說,連忙架起輕雲朝河中飛去!

怎知他要彎腰抓起野鴨的時候,忽然另一隻手將鴨奪了去!靈珠子愕然一下,抬頭看見一個與自己相仿年齡的小孩手中抓著剛打中的野鴨。

靈珠子大怒,對著來人叱責:

「為什麼搶我鴨!」

來人笑笑,一股霸氣自眼中向靈珠子射去!

(4)

「鴨是我先看到的怎說是你的!」

小孩氣定神閒,沒把靈珠子放在眼裡,腳下綠波輕湧,端得一身好輕功!

「鴨是我打中的怎說是你先看到的?你有理無理?」

靈珠子不管許多,伸手欲奪,怎知被小孩單手輕撥,架了開!

這光景讓靈珠子勃然大怒,低身出腿,掃向小孩的下盤,預備將他掃個四腳朝天。

然而小孩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見靈珠子腿勁有力連忙縱身躍起,跳回河的對岸用嘲笑的眼神看著靈珠子。

而靈珠子也翻個身跳回河邊,怒目紅顏地看著小孩。

「哪來的野孩子報上名號!」

小孩放下野鴨,雙手扠著腰,用高傲猖狂的口吻對著靈珠子喊:

「說出了怕你心驚!吾乃雅提斯納,父是尼溘絡族族長坎布拉特爾!」

靈珠子目光一閃,沒想到竟是對頭坎布拉特爾的兒子,一時大笑失聲:

「原來是那霸道的兒子,難怪如此嬌縱!」

聽到靈珠子的嘲弄雅提斯納立即心生不滿,漲紅臉,指著靈珠子大叫:

「報上名號,免做無名之魂!」

「哈!怕你胎毛未盡?我乃毘沙之子靈珠子是也!」

仇敵相見分外眼紅,尤其兩人佇在河的兩岸對陣叫罵,罵得青筋暴露怒火攻心。

「聽兄言,你族盡是些野蠻未化之輩,今日一見果然兄言不假!」

「去!軟弱之人何言勇?嘴皮子厲害而已!」

雅提斯納碩指揚眉的態度看得靈珠子伸腿瞪眼,一口氣差點噎著。

「道個歉,好讓我為你留些情面!」

「道歉?」雅提斯納嗤笑一聲,氣焰高燒地叫:「有膽量的話跨河過來,讓我取你的心給父親祭神!」

「看你猖狂!」

按奈不下怒火,靈珠子掄著拳頭便往前衝!

雅提斯納見靈珠子衝過來連忙架弓握拳,準備試試剛學會的修羅七式!

靈珠子踏躍水波,叱喝一聲,但見一道蒼勁的掌風向雅提斯納襲去,掌聲吼吼,在水面劃起一道綠波!

眼神一晃,雅提斯納旋見掌勢不弱,隨喝:

「修羅二式!」

招隨心出,一團渾黑的拳氣立刻衝向靈珠子的掌風,兩招相交,碰出一場巨響,濺起的水珠漫漫荒荒!

靈珠子撇嘴暗笑,隨即使出連環拳式,拳拳有力又風聲鶴唳!

雅提斯納不敢掉以輕心,連忙使出修羅四式畫出一團掌氣凝於胸前,這團掌氣威力非常,只聽到碰、碰、碰!幾響厚實沈重的撞擊聲,頓時化開了靈珠子的連環拳式!

正當他得意地要使出修羅五式往靈珠子的命門襲去時,冷不防靈珠子已搶先一步出腿掃向自己的下盤!

雅提斯納暗叫不妙,正想縱身躲開靈珠子的攻勢卻慢了一著,竟然給靈珠子掃落在地!

呼地!雅提斯納心魂未定,一道殺氣又逼近!靈珠子另一隻腳硬生生地踢中胸口,整個人竟被踹飛了十丈遠!

靈珠子大樂,單手扠腰,指著雅提斯納笑道:

「我以為多大本事,這麼不經打!」

雅提斯納暗恨於心,抿抿嘴角的血漬,一不做二不休,掏出懷中的寶物對著靈珠子灑去!

靈珠子見一張大網朝自己撲上,腿一瞪便要逃開。怎知那網似活的一樣,任憑他如何逃、逃到那個方向都緊緊跟著。在一聲輕咒中靈珠子便讓那網給擒了住,網子也迅速收縮把靈珠子捆得動也不能動一下!

雅提斯納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走到靈珠子面前狠狠踢了一腳。

「還不死?我也看不出你有多大本事能躲開擒仙網,乳臭未乾的小子可再張狂?」

任憑靈珠子使出多大的力氣,如何掙扎也都掙不開擒仙網的束縛,眼中兩團火辣辣的火球氣得朝雅提斯納噴去。

「有本事放開我好再戰個幾回,否則有你好受的!」

「死到臨頭還嘴叼!」雅提斯納嗤笑不已,不屑地說:「說了給父親祭神,別想放你!」

嘲笑還不打緊,想起剛剛被踢中的那一腳雅提斯納還是心有未甘,恨不得剝了靈珠子了皮,噬他的血!冷不防,朝他腹部又是一腳!

「拿你祭神看毘沙還囂不囂張!」

靈珠子痛得眼淚幾乎滾出來,噎在喉嚨的怒火眼看即將引爆!

雅提斯納彎下身,準備將靈珠子負馱於背扛回去邀功,才剛低頭,忽然一道豪光迎面竄近!雅提斯納楞都沒楞,直覺地向右一閃,但還是慢了一些,左臉頰給那豪光擦中,只輕輕一撩撥整個人竟然飛了出去!

原來靈珠子一等雅提斯納低頭彎腰隨即吐出至於口中的靈珠,靈珠一出炫眼異常,光燦耀亮的靈氣非但把雅提斯納震出十丈遠,甚至融化了靈珠子身上的擒仙網。

雅提斯納大驚失色,不知這是何等寶貝竟然可以破他的擒仙網。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準備翻身再站,諸不知靈珠子早已立在一旁口中唸唸有詞,剎那間靈珠即以雷霆萬鈞之勢衝向雅提斯納的胸口!

暗叫不妙!雅提斯納轉身要跑!

颼!颼!兩聲!疾如流星的靈珠瞬間自雅提斯納的後背貫入!

還不及錯愕的雅提斯納當場血濺黃土,整個胸前完全爆開!

「嬌縱的小子還不死!」

看到雅提斯納氣絕魂斷靈珠子鼓掌大樂。

收回靈珠,看看倒在地上的雅提斯納,心中自酌:

「扭下你的腦袋回去自是一番功勞!」

心意既定,隨即上前抓起雅提斯納的頂冠,雙手一掙,竟生生地將他的頭顱扭下,淄紅的血遍灑黃土,玷紅了出生以來一直保持純潔的軀體。

尋找胞弟的降全波若看到靈珠子拎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驚駭莫名,等靈珠子飛越過河便衝上前驚慌的問:

「弟手中何人?」

「是個狂妄的小子惹怒我殺了他!」靈珠子一副無關緊要的神情,提起頭顱對兄長說:「這小子說是坎布拉特爾的兒子名叫雅提斯納!」

降全波若一聽整人涼了半截,手腳冰冷顫著對靈珠子說:

「弟闖大禍了!這可是一樁不小的禍事!」

「有什麼禍事!」靈珠子不以為然,大聲地說:「殺了這小子剛好挫挫坎布拉特爾的霸氣,這是功勞一件怎說是禍事一樁!」

「閒話莫說,趕快回去通報父親!」

看著靈珠子手中的頭顱降全波若心底直嘀咕著:壞事了!壞事了!

靈珠子完全不當一回事,大搖大擺還興高采烈地朝部隊走去。

(待續)

***因為這一部太長了,所以第一篇貼上五章節,希望你會喜歡,並且給些指教,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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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yih
2002-01-21, 03:46 PM
毘沙遠遠看到靈珠子拎著一顆頭顱震懾不已,連忙箭步衝至,大聲質問:

「你給我惹了什麼禍事?」

「我扭下坎布拉特爾兒子的頭顱怎說是禍事!」

靈珠子猶然自認是功勞一件,不慌不忙的將事情經過重頭詳述一次,聽得毘沙怒髮衝冠抖鬚紅眼,一旁的降全波若也訝異地說不出話。

「孽子!當真孽子!」毘沙漲紅了臉扣住靈珠子的手腕吼:「僅為了一隻鴨竟然斷條性命,這般暴戾日後必成禍害!」

「那是我打中的鴨,他霸道強奪!」

話才說完,毘沙忽然起手重重摑了一巴掌,雅提斯納的頭顱也逕自飛到衛士的腳跟前咕嚕嚕地轉!

「巧辯!」毘沙氣得全身發抖,幾乎說不出話。「非要用這種手段解決嗎?」

這一掌打得靈珠子滿臉錯愕心弦微震,他不懂,別說雅提斯納嬌縱霸氣,光是殺了坎布拉特爾的兒子也算功勞一件,但事實上自己所得的待遇卻完全不相同。

靈珠子眼帶恨意地瞪著毘沙,不平之焰逐漸吞噬方才的喜悅。

「如果死的是我又該如何說詞?我保全自己你竟要如此對我!」

「莽撞、兇狠,以暴制暴,這些難道不是你該懺悔的事項?」

「欺我者如此,你為什麼不去對他們說教!」

「你------」毘沙鬍鬚晃動大口喘氣,沒想到靈珠子竟然巧言令色地狡辯,如果現在不好好教訓日後恐怕自是目中無人。

轉過身,一把奪過衛士的長毛就要往靈珠子的雙腿掃去!

靈珠子見父親的矛蒼勁有力,怔了怔,腿一蹬,不但躲開還躍離了幾丈遠。

一待定腳,靈珠子隨即指著毘沙大罵:

「我說你不公!我說你是非不分!怎不去教化坎布拉特爾?光會欺我弱小!」

「孽子!」

這一叫罵讓毘沙勃然大怒幾乎暈眩,臉上的肌肉猙獰得更是可怖!

征戰沙場多年什麼樣的景況沒看過,什麼樣的強敵沒遇過,今日竟給一名小孩碩鼻叫罵,而且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二話不說,毘沙立刻飛身衝上前要好好教化一頓,靈珠子見父親來勢洶洶又不敢蠻力抵抗,只好運起真氣駕著輕雲向樹梢而上。

毘沙見靈珠子不但不下跪受教反而頑強不從,頓時怒火攻心恨不得立刻抓下來狠狠打他一頓!

於是毘沙蹬腿躍上樹梢,靈珠子見父親追至連忙跳上圍籬,毘沙不甘示弱也隨即追趕過去!

毘沙善戰且為佛界多聞天王輕功自是不惡,但是靈珠子有靈珠暗助加上天生神慧,於是父子倆竟在圍籬,樹梢竄來竄去,一時半嚮分不出個高下!

而一群兵眾、族人楞在當地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道底要幫誰,怎麼幫?

追了一刻鐘,毘沙本是看他小孩不用十成功力,然而眼下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逼不得已,他只好端出鎮北塔叱責一聲:

「停下受教!」

話方落,只見鎮北塔閃出一道藍光朝靈珠子竄去!

靈珠子暗叫不妙,方想轉身逃逸卻讓迅速逼近的藍光給罩上,只覺周身一陣火熱,腦袋轟然巨響,暈眩之餘腳下隨即不穩,碰一聲跌落在地上!

毘沙蹤身飛至,掄起長矛正想狠狠朝他的背部打去,冷不防一個人影竄至,僅僅抱住自己的大腿喊道:

「父親,請饒弟之罪,他也是求好心切,而我也要負那失職之責,父親如要責備孩兒願先受刑!」

降全波若抱著毘沙的大腿哭著為靈珠子求情,毘沙見他兄弟情深心有不忍。

「你可知這孽子闖下何等大禍!」

「禍事已生責罰無意,況且就算無此事尼溘絡族也時時覬覦靽非利亞的疆域。」

毘沙想了想,降全波若說的不無道理,縱然無此事發生坎布拉特爾還是會不斷地向靽非利亞族挑釁。但是回頭想想,這孽子自小就嬌縱任性,不教訓一下怎能磨其心智。

「將這孽子送至大寶藏寺拘禁,沒我的允許不得離開半步!」

聽到父親放過靈珠子降全波若喜極而泣,連忙跑過去架起尚在暈眩的靈珠子。

「快!快與父親謝恩!」

靈珠子有點清醒,有點渾噩,心底層卻還不認錯,趁著渾渾噩噩當作沒聽見不肯向毘沙謝恩。

毘沙知他心意,嘆口氣,揮手要降全波若把他帶下。

靈珠子趴在兄長的肩上,眼睛偷瞄,嘴裡嘀嘀咕咕:

「若不有那鎮北塔他哪抓得了我,改天看我把那塔給偷了來!」

降全波若嚇一跳,掐了靈珠子大腿一下,示意他莫再言語。

毘沙轉身看到雅提斯納的頭顱不禁胸口一揪,想這維持七載的和平當下又將狼煙再起,戰事連連。

  這一方,坎布拉特爾為了愛子失蹤正坐在帳中焦慮,忽見衛士扛了一具無頭屍體端放在面前不禁悲從中來,柔腸寸斷。「是誰殺了吾子?是誰扭下他的頭顱?」

衛士跪在一旁支支吾吾不敢出聲,深怕一個不對便惹來殺身之禍。

巫師趨向前,詳細看了雅提斯納的屍體,再細細推敲,然後向嚎啕大哭的坎布拉特爾說:

「依我之見,扯下公子頭顱之人斷非一般大人,因其力道不穩,如推測無誤應是小孩所為!」

「小孩!那個小孩有這等膽子敢扯下我坎布拉特爾之子的頭顱!」抬起頭,坎布拉特爾指著巫師叫:「立刻給我算出是誰有天大的膽子!」

巫師不敢怠慢,隨即拿出一張樹葉,沾了點雞血在上頭劃了一道苻,然後化在地上口中唸唸有詞。

沒多少時間,巫師便得知答案,沈下臉色對坎布拉特爾說:

「此人不是別人,乃是毘沙之子靈珠子!」

「靈珠子,若不將你碎屍萬段我誓不為人!」

坎布拉特爾眼佈紅絲,對著帳外大吼,聲音震破了帳外衛士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