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有人問我：「人生是什麼？」

當時我回答：「人蔘有一斤一萬多的，也有一斤一百多的，就看你想要那一種！」

現在我知道，一斤一萬多的心頭會很痛，一斤一百多的肩頭會很重∼

後來人家問我：「人生像什麼？」

我說：「人生像海浪，有時潮高，有時潮低，所以要學會調整呼吸！」 現在我知道，不管潮落，不管潮起，海浪永遠不會停息∼

不久前人家問我：「人間有情嗎？」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很想說：「人間有情，就看你把它當成什麼！」

有一天早上我和人相約，卻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三個小時，於是背著行囊在微曦中流浪。途中，我不想拈花惹草，不想理睬晨風偷挾米粉香在鼻尖上挑逗，我只想偷偷寫下生命的片段，因為我知道，人生沒有多少機會可以這樣流浪，像踮著腳尖從生命上頭走過般的寧祥。

於是，我寫下：遠方的山縷著煙發燙，安靜的平房在山下默躺，早起的婦人裹著頭巾朝我好奇的望。

我寫下：圍牆邊的竹枝留著昨夜月娘的嘆息，天邊的微藍開始渲染逐漸發酵的情緒，微微地，從心頭擴散。

我寫下：跨過一窪水灘，躲過幾片花瓣，護城河裡的水涓涓嬌喘。

我寫下：不知名的樹在安寧中勁蒼，蔓藤纏綿著樹幹，還有那一朵朵霉菌般的小綠妝。茵茵翠翠，濕濕裸裸，隱見幾株小白菊躲著偷笑晨光。

如果硬要給生命加上一個定義，我寧願它是一場遊戲，只不過必須人人都玩得起，不能有人半途舉起白旗。

你的生命過程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生命過程肯定不會比你遜色多少，可能還多了一點點酸，一點點澀，一點點讓人難以消受。

那天早上，我看到生命只有一種，就是「活著」。

月娘的嘆息，隨風飄揚的頭巾，還有偷笑的小白菊，它們都提醒活著才能聞到這樣的空氣。

我看看錶，我還有一個小時可以流浪，帶著你，從生命的上頭走過，輕輕地走過。

　
小說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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