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硬碟的人生

pharmahu

2005年農曆過年初三，我懶懶的窩在沙發上的被窩裡，用舊電腦改裝的「視聽設備」看租回來的DVD – 在世界中心呼喊愛情。
雖然理智上覺得劇情安排的有點牽強，但是整個劇情的發展還是很成功的吸引我把這部不算短的電影，沒有快轉的看完，而且深深陷入其情緒中。沒有華麗的音樂、壯闊的取景、灑狗血的吶喊、情色的鏡頭；但是到了片尾，當平井堅的「輕閉雙眼」緩緩流瀉出那溫暖又感性的旋律時，那時我整個人攤在暖暖的深深悸動中，直到現在仍深深刻印在我的心中；或許那就是電影想表達的幸福感覺吧∼
後來看到網路上很多人在討論這部電影，有的人則是看電視的版本，拿來兩相比較後，竟也能爆發口水戰，不過大多數的人還是持肯定的看法；現在想想，為什麼這樣老掉牙的劇情，還是能讓大家、讓我產生如此的共鳴呢？對我而言，或許是那刻骨銘心的淒美「回憶」吧∼
回想起自己的人生歷程，從小學的濛濛懂懂，到考高中的意氣風發，再到考大學的無力回天，後來上成功嶺的苦命魔鬼連，戀愛學分的死當，邊當兵邊考國家考試的克難加上病痛的折磨，一直到前年幸運上榜退伍後順利進入職場。一路走來，一向自豪能把痛苦回憶忘的一乾二淨的我，看完這部電影當下，平井堅的歌聲低迴在耳邊時，心中卻悵然若失。我像是一部沒有硬碟的電腦，光碟開機後，所有的回憶都暫存在記憶體裡，等到記憶體不足，人生要再面對下一個階段時，就釋放以前所有美好的、痛苦的、歡樂的、曖昧的、心酸的情緒，在我的心中只留下簡單的文件檔，紀錄著發生過的事情，但是當時的情感，現在已經索然無味，我像是一個電腦工程師，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解讀著這一篇篇記錄。
那是一個清新的早晨，因為早上沒課閒閒沒事，就騎著剛買的星艦125到學校附近的華納威秀看電影。血氣方剛的我，隨便選了一部後來很轟動的電影「Saving Private Ryan」去看；那時華納剛剛開幕，又是早場，所以戲院裡只有不到20個人，我選了右邊中後段的位子等著電影開始∼
沒有任何的警告，隨著導演的運鏡，我們好像一起坐上了那裝甲運兵車，朝向著未知的目標前進。忽然間（不得不讚賞戲院裡的音響設備）閘門打開，機關槍聲大做，坐在戲院裡的我的耳邊就好像真的有子彈飛過一樣的真實，有人跌入水中淹死、頭被打爆，四處斷肢殘臂，肚破腸流，哀嚎聲四起，而我也一下子也呆住了，只能隨著鏡頭的帶領進入戰場；開場的前20分鐘，真的腦筋只有一片空白。
但是真正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坐在我前面幾排的一對老夫婦，老太太從有人被打死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手摀眼睛，責怪老先生帶她來看這麼血腥的片子，我想她是被嚇到了，可是老先生在劇情演到攻克碉堡後，我似乎可以感覺到他在啜泣；對於我，一個沒當過兵，沒上過戰場的小毛頭，很顯然除了感嘆音響科技的進步外，我沒有感受到老先生身歷其境的深刻回憶，或許也有同樣的場景，似曾相識的深深刻畫在他的記憶裡吧。
有人說，六年級後段班是幸福的一代；物質生活或許是，但是當我們在享受這一切經濟發展的果實時，卻沒有農夫嚐著自己親手栽種的果實的甜美感覺。一如同速食的愛情一樣，當我前幾天看到有一對因海峽兩岸分離半世紀，雙方都未娶未嫁，現在老了才得以重逢再續前緣的新聞時，想想身邊的親友，更是令我不勝欷噓；支持他們等待對方的堅持，或許就是那回憶帶來的幸福感覺吧。
滿滿的回憶是幸福？是負擔？還是證明自己曾經活在世界上的證據？有需有證明自己存在過嗎？
嗯∼ 或許我該去買顆硬碟了吧∼ ;)